我眼中的沃邦——生态共产主义

2010.09.27 张跃口述并提供照片

2008年的6月，我来到了德国弗莱堡市沃邦区。别人跟我介绍这里号称是德国绿色首都，是世界知名的太阳城，而我看到的其实是另一番景象。首先，几辆公共汽车，很古老破旧的公共汽车出现在我面前，听随行的沃克教授跟我说，这里住的是没有钱买房子的人，我觉得很好奇，现在德国还有这种人?接下来我看到了一排一排的老房子，沃克教授说上世纪90年代以前这里是法国占领军的军营，后来改造成居民区。我看到那些房子窗户外面都有遮阳，很好奇，然后去敲了它的墙，每个墙体都是做了保温的，我问，几十年前的老房子难道就有泡沫保温吗?他们说这是近些年他们对所有旧建筑进行了节能改造，我就越发好奇，这是什么地方?

在夕阳下面，我看到到处是太阳能发电装置，但是我好奇的是，这里的居民为什么这么注重建筑保温呢?再往下走我看到正在施工的一栋新房子，我发现是采用300毫米厚的泡沫保温板，我大吃一惊：我们平常说建筑做一个保温，50毫米、100毫米就很好了，但是这个有300毫米！深入了解后发现，节能是这个地方的每一户居民进入骨髓里的一种文化，他们认为任何一丝一毫的能源浪费，都是罪过。

接下来我看到的情况，让我觉得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，小孩子在大路上玩耍，没有汽车，根本就没有汽车，因为汽车都集中停在2个多层车库里面，那些车大多是公共的，大家有急事时可以去借用，在社区里面是没有车子行走的。小孩子欢喜地在玩毽子，玩滚铁圈，玩玻璃弹子，玩足球，玩乒乓球和羽毛球，从2岁的小孩子到70岁的老人都在大路上、小道上各玩各的东西，完全不像我印象中的西方世界，好象我记忆中30年前的中国社会环境，没有那些所谓现代文明的影子。这里的建筑新旧交错、形状各异，有住房、有商店，还有学校、办公楼和小作坊，听说许多人只要走5分钟就可以上班。我拿出照相机照了很多相，其中有一个镜头是沃邦区的露天广场，那里面有几百人谈笑风生吃晚餐、喝咖啡、聊天，非常欢快的感觉，而且非常散漫，这些人就觉得这个时间完全是自己的，不在乎别人，说话的声音非常大，我去拍照，他们觉得奇怪：有个人怎么对着我们照相呢?总之沃邦给我完全脱离现代文明的映象，而这，是我曾经梦想的。

两个月以后，2008年的8月份我带了一个10多人的代表团，远大的员工和清华大学教授、地产公司老板，去了弗莱堡，我们就是奔着沃邦去的，这次去是有备而来，请了当地的建筑师和当地的政府官员给我们介绍沃邦。这次了解得就更多了，我们一行人得出了4条深刻的印象。

第一个印象是低碳。几乎所有的房子是社区的居民，用他们自己的智慧建造或者改造的，其中有些房子是他们集资建造。窗户全部是3层玻璃，窗框是塑框或木框，所有房子都采用了很厚的保温墙，一般是200～300毫米，个别是400毫米。还有，所有窗户都在窗外设了遮阳板或遮阳帘，通风换气几乎全部采用了新风热回收。这一切都是居民自发的，这些看似简单的技术，使建筑节省4到8倍的能源，成为德国的典范。也许，第一个房子是专家设计的，第二个第三个就是他们自己设计的。全民推动建筑节能，把节能当成很重要又很容易的事，这就是沃邦居民。

第二个印象，居民们理性对待可再生能源。他们知道太阳能是未来的技术，目前不一定有实效，但是要去尝试。太阳能的热水和取暖，都是效果很好的，但是太阳能发电的节能效果就没那么明显，政府给予补贴，发电卖给电网的电价比你正常使用的还高3～5倍。居民们喜欢太阳能，但知道建筑保温要优先于太阳能。

第三个印象非常深刻，所有人认为，快乐生活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生活。他们完全不用农药化肥来绿化这个环境，更不用外来的植物搞绿化。他们不会轻易拆掉房子的一片砖一片瓦，他们不会把高地切成平地，也没有把凹坑填成平地。

他们因地制宜，用枯树和废木板、废砖和天然石头建了许多儿童玩耍的滑道、跷跷板、吊篮等等，孩子们喜欢极了。

第四个方面，邻里之间非常和谐。这里没有人顾忌到因为他贫穷会受到什么歧视，富人也不会担心受到侵害。我看到比较高级的住宅，一套有100多平米，而穷人是住在几十年前淘汰的公共汽车上面，那大概就是十几平米一户人家，他们的收入相差可能是0倍或者100倍，但是他们彼此之间非常友好，小孩子就在路上、在林子里玩耍，谁都不担心安全问题。在中国人人担心抢劫偷盗，担心交通事故，担心各种各样的侵害，而沃邦很多人家从不锁门。有一家衣着破旧的人家在树下烤肉吃，还招手叫路过的行人来吃。看见许多人家后院篱笆长了野草莓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果，我们嘴馋，居民们让我们摘了吃，我吃了很多，象儿时一样。

当一个社会进入到这样一种状态，追求低碳，享受快乐，实现和谐，这个社会就已经到达顶点了，如果说世上真有共产主义的话，沃邦就是共产主义，可以称之为生态共产主义。这里没有任何昂贵的、时尚的、矫揉造作的东西，没有我们现代词汇里面那些所谓美好的东西，只有低碳、快乐、和谐，归结2个字：幸福。这，就是沃邦。我还要去那里，甚至住一段时间。

点击下载：我眼中的沃邦——生态共产主义(PDF)